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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敕桃”或作“踢投”



  指曲《直入花园》当今很流行,曲词的最后一句“真个都是好敕桃”,其意是“真的很好玩”。其中“好玩”,泉腔方言却用“好敕桃”来表述。从字面上来看,“好”字没问题,“敕桃”则值得推敲。因为“敕”的释义是“敕令”“敕封”,与水果的“桃”风马牛不相及,不可能组成一个词,所以显然是民间依音拟的字,或称借音字,因而在字典辞书中都找不到。那么,闽南历代古人怎样记述“敕桃”的呢?

  泉州戏曲弦管最早刊印的古籍《荔镜记》戏文第三出有首定场诗:

  满园花开绿间红,花开花谢不胡忙。

  一年那有春天好,不去得桃总是空。

  这两字“得桃”与“敕桃”音相近,但望文生义或以为“获得一个桃子”,同样言不及义。因而后人改“得桃”为“敕桃”、“七桃”、“出桃”、“适骚”等;台湾一些台语歌曲作“七淘”、“𨑨迌”。《泉州方言志》则作“佚佗……玩耍”。“佚佗”两字,在《新华字典》中可以分别找到。佚同逸,有逃跑、散失、安闲、安乐、安逸之义。佗,只用于人名,如《三国》名医华佗。《现代汉语词典》“佗”释义“负荷”,音同驮。所以“佚“与“佗”两字不可组成一个词以表示“玩耍”之义。尤其是“𨑨迌”两字更为生疏,一般字典不录,只有《汉语大字典》3819页有“𨑨”字,音齐。义“近也”。3821页有“迌”字,他没切。狡猾貌。同样未见这两个字组成一个词。

  几年前笔者在校订古刊本抄本时,曾为“得桃”找出两个替代字,有人赞成,有人反对。不妨再把它列出来,也作为一种“大胆假设”,日后再作“小心求证”。

  笔者以为可以考虑用“踢投”两字。

  踢。踢球、踢键,都是中国古代的游戏。踢球在宋代就非常盛行。北宋末的高俅,就是因为善于踢球,而被赵佶(后即位为徽宗皇帝)所留用,并当了大官。当时,君臣经常同玩这玩意儿。上有所好,下必效之,因而民间大为风行。由此可见,踢即是玩。

  投。投壶。也是我国古代的一种游戏。汉代《礼记》记述甚详。方法是以盛酒的壶口作为目标,用矢投入,以投入多少决定胜负。负者饮酒。《后汉书》有“戏酒设乐,必雅歌投壶”的记载。可见,投也是一种玩耍。

  投用手,踢用脚。两者组合起来就是“踢投”,就像玩与耍两个单音词组成的一个词就是“玩耍”一样,意义都相同。

  有的朋友不赞同,认为“投壶”、“踢球”是很古老很生僻的东西,不可能成为民间方言俗语;更欠缺的是没有起码的例证。

  对此,笔者认为现代汉语多数是从古汉语发展变化而来的。“得桃”见自明代刊本,应该还有更久远的渊源。泉州传统戏曲中有多例原来都认为是“有音无字”的“土话”,却可从西汉司马迁的作品中找到出处和本字。如《荔镜记》中五娘叫益春“你那府口听候等我”“那”字,显然是表音字,正是出自司马迁的《报任安书》中的“佴”字。足见越古老的东西越有考辨价值。当然,至今仍未能在古籍中找出“踢投”这个词组来加以证实,确实是个缺憾。但从音、形、义上来说,“踢投”两字无论如何都比“七淘”、“𨑨迌”和“敕挑”、“得桃”都更为恰切。是否妥当,还有待大家讨论和继续考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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