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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太宗听懂泉州话



    编者按:十多年前,为探讨泉州弦管与戏曲的唱念是沿用中原古汉语还是所谓的“土话”,笔者曾寻找有关史料写点短文在报上发表。时过境迁,有些东西早已淡忘,前些日想到这一篇文章,却连底稿也找不到。今随意在“百度”搜索到此文,考虑到这材料说不定还有点用处,当即下载并从中改正一个错字,姑且收存于此。


宋太宗听懂泉州话

  日前笔者收到旅美台胞黄祖彝先生一封信,并惠赠一本王华南著的新书《实用台语词汇》。信中说这本书与《考辨泉州话》相关,可资参考。黄先生长年研究并著述《中华音乐史》和《中华弦管音乐史》,行将定稿。他认为:“台语实际上应是闽南语”,“闽南话即泉州话,……用闽南话念千家诗与唐诗,很自然顺遂,……其实闽南话即中原话。”他提供一条重要历史信息:“宋史列传刘昌言用闽南话与宋太宗赵光义对话,连对三日,皆至日旰(日落),可谓明证。”

  为深究其详,笔者找出《宋史》,在列传中查出刘昌言段落。刘是泉州南安人,“少笃学,文词靡丽”,在节度使陈洪进府中“掌牋奏”。洪进遣子文显入贡,刘偕行,至京,宋太祖亲劳之。赵光义继位后的太平兴国二年(公元977年),洪进归宋改镇徐州,刘任官五年后“举进士”。宰相赵普留守西京,因病把府政委刘。赵普卒,刘遵其嘱托“经理其家事”。“太宗以为忠于所举,拜起居郎赐紫金钱五十万。连对三日,皆至日旰。”一位皇帝与一位新任起居郎从早到晚连谈三日,实属罕见,君臣究竟聊什么,列传没说,只说“昌言捷给诙诡,能揣人主意,无不称旨”,可见刘昌言或见多识广,或有高超的语言技巧,让人主听得“龙心大悦”,不知疲倦。事过千年,我们翻这些陈年老账,关注的焦点不是别的,只在于:这位泉州南安人士,当年在汴京与一位出生于河北涿州的皇帝对了三天的话,究竟是用什么语言交谈的?是泉州话?涿州话?还是“蓝青官话”?不得而知。列传后面还有句记述:“太宗谓宰相曰:昌言质状非伟,若以貌取,失之子羽矣”,皇上不以貌取人,只赏识刘的内才,便破格提拔,让他官骤升至右谏议大夫同知枢密院事。于是,同朝人不服,群起攻击,但又找不到有力的把柄。无奈之余,有人“或短其闽语难晓”。这个“短”的记载太重要了。说明这位老兄乡音难改,离乡不离腔,说的还是泉州话 —“闽语”。满口令人“难晓”的“闽语”,怎能在朝廷当大官,怎好张口“谏议”?好在太宗亲自出来解围:“惟朕能晓之”!皇上听懂就行,别的自然不在话下。赵光义这句金玉良言,证明了当时涿州话与泉州话是可以互通的。

  宋太宗听懂泉州话,给我们一个有力的佐证:泉州话确实来自中原。晋唐以来,中原战乱频繁,军民大批南下,语言与音乐随人走。中原一部分移民定居泉州,反客为主,中原语言与音乐成为泉州的主流文化。近年南安丰州皇冠山,发现大片东晋南北朝墓葬群,是晋人衣冠南渡的铁证。刘昌言的祖先也许与这批墓主人是同乡同腔。世事多变,宋太宗身后一百多年,靖康之际,宋室南迁,赵匡胤的后裔三百多人移入泉州,定居146年,发展至三千多人。他们当年融入泉州,应无语言障碍。但物换星移,今日的涿州人要与泉州人交流,恐怕非用普通话不可。中原人要追寻他们祖先的语言,也非到泉州不可!

  看来,探索泉州方言的来龙去脉,也许是研究泉州历史文化的一把金钥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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